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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年的我是多么幸福啊!偶有一点点不舒服,父母亲就会紧张起来,赶紧送我去医院检查,而一直对医院怀有深深恐惧的我,常常坐在父亲自行车的后座上,一听说要去医院,就突然感觉肚子不疼了。我央求着父亲:“爸爸,我肚子不疼了,咱们回家吧,不去医院了”。父亲转过头看着我,微微笑着,一脸宠溺地问:“怎么还没检查就好了,真的不疼了吗?”我拼命点头:“爸爸我真的不疼了,咱们快回家吧,你和妈妈还没吃饭呢”。父亲调转车头向家的方向骑去,母亲骑着新买的“蝴蝶”牌绿色小坤车紧跟在后面,她像看透了我的心事一样打趣道:“韵儿怎么还没到医院就不疼了,是听说要去医院,吓得肚肚不疼了吧?”我坐在父亲自行车后座上,紧紧地搂着父亲的腰。后座上是母亲特意为我做的棉垫子,软软的、暖暖的,特别舒服。我回头对着紧随而来的母亲扮了一个鬼脸,说:“妈妈我真的不疼了,一说要到医院,肚肚就不疼了。”就这样,一家三口伴着说笑,一会儿又返回家了。而今,这些曾经温暖的回忆,成为我今天坚强面对所有噩运的源泉与力量。我始终相信,心中有爱的人,就会希望长存。
父母工作的地方距离奶奶家90里地,那时还没有摩托车,更没有私家车。每个周末,父亲都要带着我回老家看爷爷奶奶,自行车前把叮叮当当挂满了给爷爷奶奶的东西。坐在后面车座上的我两手抓住父亲特意安装的小椅子的扶手,一路唱着歌,间或给父亲讲刚看的小人书里的故事。90华里,要骑上大半个上午。父女一路走着,说着,我像一个清脆的小铃铛,带给父亲一路欢声笑语。那时候,路上极少有汽车,更很少见到小汽车。偶尔父亲也会搭乘大卡车带我一起回老家。记得一个暖春的周日,父亲骑着自行车,后车座上照例载着年幼的我,一路说笑着往奶奶家赶。忽然,一辆吉普车从后面飞驰而过。我指着疾驰的吉普车,仰起小脸,撒娇地对父亲说:“爸爸,我想坐小汽车。”父亲听了,居然停下车子,在路边东张西望起来。那时候,整个县级市也很难见到小型汽车,吉普车也是凤毛麟角。父亲站在路旁,边用手扶着车把,边看着路上偶尔驶过的车辆。这时,一辆半新的吉普车从后面驶来,慢慢在我们面前停下。车上一位伯伯探出头跟父亲打招呼,一向不肯求人的父亲见到熟人,竟破天荒推着自行车走到车子前,打听车子的去向。可能是巧合吧,吉普车正去往奶奶家方向。父亲说明意思,车上的伯伯下了车,把我抱了起来,热情地招呼我跟他们一起上车。就这样,那位慈爱的伯伯一路与我说着话,把我送回了奶奶家。父亲则一直骑着自行车,紧紧跟在后面。到了奶奶家村外的道班房,伯伯按照跟爸爸约好的,把我放在道班房里,嘱咐室内值班的叔叔照看,等着爸爸骑自行车赶来。不知过了多久,飞蹬自行车一头大汗的父亲赶过来了,我一下钻到了父亲怀里,再也不肯离开父亲坐小车了。唯有父亲的大梁自行车,才能带给幼年的我温暖和安全感。
眨眼间,我已成了一名高中住校女生。高中三年,父亲学期开学和放假,都要骑着这辆单车去送我,为我送行李,送学习用品。每周都要两次骑他的凤凰单车跑30里地去学校看我,给我送刚刚出锅的饺子、包子,用饭盒装着还有一点温度的米饭和菜。无论刮风下雨,酷暑严寒,每周二和周五上午的课间操时间,都会准时出现父亲高大的身影。那时候,因为我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,也没有现在医院煎制好的中药,爸爸每个周末都要带我去看中医,回家用药罐子煎制出一个周的中药,然后将汤药耐心地分成七份,分别装在七个玻璃瓶中,在玻璃瓶身上标注上第一天、第二天……第七天,嘱咐我每天早晚按照瓶子的标注各倒出一半,用开水烫热冲服。高中三年,父亲为我煎制了三年中药。每周两次骑车子去看我,父亲都没有太多的言语。那种沉默的爱,却深深地镌刻在了我的心里。那一年的那一天,校园的天空高而深远,它的绿树就那么站着,眺望着遥远的白云。教室门前,我安静地站在那里,看绿树,又看云的游移。在我把脖子看得酸痛的时候,同班的女生在喊,她的声音真清脆,就像小鸟在浓荫里叽叽喳喳:阿韵,你爸爸在校门口!许多年后,每当回忆这声音,不知怎的,耳边总响起那个校园的鸟鸣。
初中毕业那年的暑假,我突然萌生了给杂志投稿的念头。于是,人生中的第一篇稿件,载着我的梦想和希望,随着八分钱的邮票一起寄走了。高中开学两个月,翘首企盼的我渐渐淡忘,以为早已泥牛入海。然而就在那个飘着秋雨的下午,刚下课,身着单衣的我正准备跑回宿舍添衣,一抬头却看到一个穿着雨衣推着单车的熟悉身影向这边走来,雨下得这么大,而且父亲刚来了不到两天,难道又来了?正犹豫间,父亲已经急促又兴奋地喊起我的名字来。然后躲在一间教室房檐下,激动地打开用塑料袋仔细包裹的手提包,从里面拿出一本刊物。原来是我的文章发表并且获奖了,父亲居然冒雨送来。那一刻我有点恍惚,有点激动,甚至有点小小的埋怨和心疼:一向沉稳冷静的父亲,今天怎么像一个孩子,下着雨,骑单车跑这么远,就是为了来送样刊。那个时候,没有电脑和手机,通讯也非常不方便。因为一篇文章的发表和获奖,我收获了来自四面八方同龄人的来信和明信片,那一页页信笺,像雪花一样纷纷飘到我的桌前。起初我还一一回复,来的信太多了,渐渐地,紧张的学习生活已经让我无力一一复信,又怕辜负了那么多同龄文友那一双双真诚期待的眼睛,那些等待心灵呼唤的回音。于是,父母代我做起了信使。母亲负责替我收信、登记、填写信封,我写好回信,再由父亲骑着他的那辆单车一次次往返邮局为我邮寄回信。
毕业后我被分配到距家不远的一所小学当老师,拿到第一笔工资的我,在校门口的市场买了水果点心回家。记得那天下班后,我将用第一笔工资买来的水果点心,像儿时爸爸每周自行车把手上叮叮当当挂满食物去看爷爷奶奶一样,我也把食物盛放在塑料袋里,挂在单车把上,满怀喜悦地蹬着车子往家赶。塑料袋前后晃荡,甚至飘扬了起来。当我气喘吁吁地进家将食物递给母亲时,一家人围着方桌正准备开饭,父亲看到我买的水果眼睛一亮,笑着说道:“倒酒,喝一盅,尝尝韵儿的劳动果实。”果香和酒香搅和到一起,萦绕在屋内,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红光。我觉得很骄傲,仿佛挣了钱买了食物拿回家,不仅意味着我经济上的独立,而且是我步入成人的仪式,这或许是我许久以来内心一直默默渴望的。